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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江]《恶癖》

含AI设定




恋物癖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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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涛浏览一遍,关闭网页,躺倒在床上。

AI盛行以来这类问题越发受到重视。但有些事发现得太晚就会于事无补。比如同学的妹妹的闺蜜号称谈恋爱太忙不能来上学,又比如他有时锁起房门打飞机,两件事拥有一个共同点:对方都不是真人。幸运的是前者被通报批评,而后者不为人知。就这点来说江波涛的情商还是很高的。

 

收到实习通知信那天江波涛正在重感冒。运输途中信可能混入了别的什么包裹,大清早送来,拿在手里就是一股蒜味,好在他完全闻不出来,裹着外套看完内容,欢呼一声整理行装飞奔去了机场。

寄信人方明华大江波涛两届,是他直系学长,专攻人工智能修复与重置。毕业后,方明华参加了Samsara项目的研发,江波涛几乎是第一时间发去贺电,始终盼着前辈能动用关系把他调过去。他从上大学起就想去这个组就职,程度之深与室友许斌盼着去微草的基建项目“空中花园”差不多。一个月前许斌如愿以偿,今天轮到他了。

飞机上,江波涛又把通知信掏出来看了一遍,发现方明华在信封内侧留了一行字。考虑到这位学长是个相当无聊的人,江波涛怀疑他是特地印了个信封展开图,写完字再把它黏起来。浅灰色的印刷体写着一行警告:改掉那个恶癖,否则过不了实习期。

江波涛嗤之以鼻地想:没门。

 

下午五点,他抵达S市。

 

Samsara问世刚巧赶在江波涛填报志愿之前,这个外观精美的人工智能系列一下博得众多眼球,江波涛所在高中引入了该套K-24安保系统,共25个试用版本,校方有幸抢到一套,而江波涛和这系列人工智能的第一次会面是因为他上学迟到翻墙进门。

他发誓他从来没被红外线枪指过,可耻又斯德哥尔摩地喜欢上了这张面孔。

高中毕业典礼后,江波涛特地朝禁止入内的废弃大楼扔了一个易拉罐,如愿以偿再次见到那个唯独警报响起才会出现的人形投影AI。它是来追捕违反校规的人的,不会跟他说再见,只有摄像头旁的红灯规律地闪烁,但江波涛觉得这就是一次漫长告别,美妙得让他想拍照留念(当然这也是禁止的)。他开始正视现实:自己是个恋物癖。

值得一提的是:江波涛大学课程方向是研发AI自毁程序。这在编程中是相当偏门的一支,喜欢AI技术的人不在少数,他却直接选择当屠夫。方明华曾就此警告过江波涛,不要把人工智能当做朋友看待,它不会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替代人类的物品。AI开发者需要随时做好一次点击毁灭人类的准备,认清自己既是上帝又是刽子手的事实。

方明华的论文中曾写过:我们从来不把人工智能当人看待,但心里却知道每一次格盘都无异于杀人。这一言论被导师批评过不止一次,Samsara却因为这句话聘请他。

这正是为什么Samsara系列的AI看起来都像真人。或许开发方也认为AI是一种徘徊在生死间的特殊物种,才为项目起了Samsara这个名字。

 

下班时间,研发基地人去楼空。江波涛放下行李去办公区域走了一圈,很快明白了方明华写那句话的用意。

 

二号实验室门开着,他认识的那个AI就在灯光下。

江波涛静静地看着,不敢深呼吸。

它在换衣服,穿工作人员给它的白色实验服。便装丢了一地,它穿戴整齐立刻弯腰捡起来,整理好放在一边。

经常梦见的AI居然被做出了实体,江波涛感到很不真实。

“嗨,这里有人吗?”

AI扣好最后一颗纽扣才转过头,安静地看着他。

江波涛自说自话找了个椅子坐下,夸张地举起右手,确定AI毫无反应,缓缓按到对方手背上。

很暖和,像极了人的手。

不知道工程师给这个AI起了什么名字?数字就可以,江波涛想。他觉得它有包容任何字符串的可能。同时,他又希望这个名字不要太平凡,太平凡的字符配不上它。

握手不能激起AI反应。江波涛伸手摸它鼻尖,它歪着脑袋,黑色眼睛很亮,一动不动盯着他。

“他们给你做过测试了吗?”

“……没有。”

“你在等什么?”

“不知道。”

江波涛轻轻按着它的颈动脉。脉搏和体温都仿造得恰到好处,说话声不大,很像是从前学校那个AI的温和模式。狂暴模式大家无缘得见,姑且不提。

“他们叫你在这做什么?”

“等。”

……难道是等我?江波涛微微有些高兴。

“你可以说话吗?多说几个字那种。”他问它,“我是江波涛,江-波-涛,叫我什么都可以。”

AI点点头,又摇摇头。江波涛叹了口气,要求它躺上实验床。

他伸手抚摸它的后颈。最早的老版本开关都在脖子上,这一个比较新,可能会在别处。

在江波涛伸手摸它耳后时,AI问他:“要关机?”

它没做太多表情,眼睛里却有一般AI没有的东西。江波涛被它看得手软,说不清为什么,就把手放下了。

这个AI很温顺,性格善良,按理说可以关机后系统检查。可江波涛和一般人不一样,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比活人更有趣的对象,因为一些移情别恋或者爱屋及乌的原因,他非常喜欢它,不想让它不高兴。

虽然它更有可能理解不了什么是“不高兴”。

“你心情如何?”江波涛问。

AI想了想,握住江波涛的手。

“很高兴。”回答得面无表情,“你好。”

逻辑可能有点混乱,招呼语应该放在最前面才对。江波涛帮它整理被枕头弄乱的头发,挨着它坐下。

“你还记得我吗?以前有一个你的同型号,非实体的,在我们学校做安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你移植数据……你是做什么用的?安保?”

AI摇摇头。

看来是还没做好,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别的型号的事。

江波涛伸手摸它脑袋,AI温顺地眯着眼睛任由他摸,像只大老虎。它比他还高一点,坐姿意外老实,两手乖乖摆在膝盖上。

鬼使神差地,江波涛想起以前许多次自己锁门的往事。在那些梦里他常被一个有着这张面孔的人按在底下操,因为是梦所以也没什么痛感,但第一次梦见这种事之后江波涛就明白,总有一天他会觉得屁股疼。未雨绸缪太多也不好,现在什么还没发生,他的腰已经开始酸了。

“接触条例通过了吧?我能碰碰你吗?”江波涛问。

AI点头。江波涛把手移到它脸上,捧住那颗英俊脑袋。

Samsara从最早的投影效果起就一直追求将AI接近人类,服务于多个类人型科技领域。本次实体制造为了什么尚不可知,但过去的检测结果足以证明他们技术成熟。

正是这样的技术制造出了这个仿造品。视觉器官完美无缺,连瞳孔里的纹路都仿得天衣无缝,江波涛凑得很近地看,两个人的鼻尖都碰在一起。

它没出声,江波涛也就没在意,继续研究它的五官结构。

AI仿生中最难实现的是鼻部器官构造。人类对气味的把握是天赋,AI很难完全模仿这一点,做得再好的AI也容易在气味环节上露出马脚。但当江波涛提到嗅觉,AI靠过来,在他周围嗅了起来。

“洗衣粉、大蒜……”它皱眉想了半天,“香水。”

洗衣粉和大蒜都说对了。

“我没有用香水。”江波涛说。

它楞了一下,惊讶的小表情做得很逼真,眼睛眨巴两下,又试探着问:“女……朋友?”

“也没有女朋友,”江波涛哈哈大笑,揉揉它的脸,那张过分完美的脸鼓成一团让他心情很好,“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样,不喜欢女生。”

AI歪着头,满脸费解。江波涛左右看看没人,才悄悄地说:“你别告诉其他人!我喜欢……别的一些东西。”

“别的东西。”

“女生太真实了,不是那种,”江波涛说,“一些……假的。”

“假的女孩子。”

“不是女孩子,说了我不喜欢的嘛。”

“假的……人?”

“这么说也行……像你一样的AI我就很喜欢。”

AI不是很明白江波涛支支吾吾的原因,但仍贴心地摸摸他脑袋。江波涛没有反抗,它很快靠过来,搂着他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乖。”

江波涛哭笑不得,又说不出的高兴。

可能这是个家用型AI吧。

偌大一个实验室,除了他和AI没有任何东西。许多仪器停了,安静得好像世界末日。江波涛一动脖子,AI就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撞他。

“一直想你变成实物,没想到成真了……你愿意让我加入你的项目组吗?”

“项目组?”

“就是……负责给你升级整修的人。”江波涛说,“我的工作有点特殊,不过迟早要用到。”

“特殊。”

“等你下岗那天再说。”

AI自毁及销毁是江波涛的研究方向。他喜欢它,它可以有很多个维修人员, 可那是现在,等到它没用了,愿意陪同走完最后一段的人或许只有他。

江波涛认为,这种模式与人和人之间的“爱”没有不同。

AI没说话,抱小朋友一样抱着江波涛,一下一下拍他的脑袋,轻轻地,像在摸一只宠物。立场颠倒,江波涛却很轻松。他觉得来这里是对的,方明华再三警告也是对的,想象中的坏事迟早要发生。

他非常喜欢它,这个AI会成为他最费心血的作品,如果可能,他还想找到高中买的那个版本的数据,让它想起来自己是谁。

不认识也不要紧,它的数据记录里有自己就行。数据就是AI的一切。每个匆匆擦肩的人都活在它回忆里。

江波涛坐起来,AI伸手想抱他,被他一把捧住脸。

“你进研究所多久了?他们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干什么,要是没人照顾你,我可以……”

话说得很急,还很心虚,江波涛咬咬牙,鼓足勇气:“我可以负责你的所有事情,睡在实验室也行,只要你同意。”

AI眨眨眼睛,江波涛以为它会请求权限,但它握住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所以你有兴趣吗?”江波涛又问了一次,“让我做你的……”

“有。”AI说。

“那我去找方明华,你的负责人是方明华吗?我们……”

不等他说完,方明华的声音打雷一样响起:“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做这种事情!!”

 

方明华砰一声推开门进来,把江波涛拽到旁边。江波涛看他表情以为要挨骂了,刚准备解释,方明华却白他一眼,指着AI放在沙发上的衣服:“换回来!别玩了!”

AI微微侧着头,一下一下眨眼。

江波涛立刻抓住方明华的胳膊:“大明哥!别这样,它连权限要求都不知道,你们没给装基本协议吧?还把它一个人丢在这里。”

方明华看看江波涛,又看看那个AI,气得笑了两声,沉声道:“你自己解释吧。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和你说过,小江是个特例,你这个玩笑可以跟别人开,不能跟他……”

“什么特例?”江波涛莫名极了,“对了,你们怎么不锁门啊,我刚就从大门进来的。”

“周泽楷!”方明华忍无可忍拔高嗓音,“你怎么不锁门?”

“……等人,”AI说,仍旧是那副无辜表情,“他要来的。”

不等江波涛反应过来,又听见方明华数落:“每次有新人都这样,好玩?他玩不起你知道吗!他是真喜欢AI,尤其喜欢扫描你外观的那个系列!”

“不是、等等……大明哥你说什么?”

方明华真生气了,转过头来,脸上写满凶狠:“我说,我说什么?我说多少次了,管住你的手脚,改掉恶癖!你是不是还想对AI动手动脚?微波炉要是会说话你跟它睡觉吗?!”

“微波炉又不是AI!”

“我看你也差不多了,”方明华用力推一下眼镜,“你连人和AI都分不清楚!”

 

江波涛一怔,转头去看床边的AI。

它的表情明显比刚才丰富得多,肢体动作也灵活了,很快换回便服,走过来牵起江波涛的手,按在自己鼻尖上。

“是真的。”

鼻子是真的,人也是。方明华刚才叫他周泽楷,名字多半也是真的。

江波涛人生中很少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大概弄明白了,却怎么也不明白他选中的AI为什么会是个人。

怕他不信,周泽楷又凑过去嗅方明华的衬衫,对方立刻倒退三步。

“香水。”

方明华揪起衬衫闻了闻,表情缓和下来:“我老婆的。”

“AI分辨不了那么多。”周泽楷说。

江波涛沉默许久,站起来要走,周泽楷赶紧拉住他,一个劲对方明华抛眼神。

“小江,小周是我们的头,参与过K-24的研发,”方明华翻着白眼,“他就是……喜欢给新成员送见面礼,每人一次玩笑,都这么过来的。”

“丑话说在前头,我是恋物癖,”江波涛试图说得凶恶一点,可周泽楷一脸委屈,那张脸和他喜欢的面孔一模一样,他又说不下去了,“你……”

方明华用口型恐吓周泽楷:你就是这点不好!一边安抚江波涛:“算了算了,所有旧版K-24系统用的都是小周的扫描数据,你就当是在原谅你母校那个AI……小周好歹是我们研发部攻坚队的队长。”

“对不起,”周泽楷在旁边说得很小声,“别生气。”

江波涛只觉百味陈杂,七上八下,半天才憋出一句:“大明哥你还说我有恶癖,我看他才是。”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喜欢AI,他喜欢装AI,你们半斤八两。”方明华公正地批评道。

 

一通闹剧过后,江波涛终于感受到了长途飞行的疲惫,回宿舍安顿好行李,下楼去实验室注册他的电脑。

周泽楷还在实验室里。那天江波涛弄到很晚,他在一旁不知捯饬什么,也走得晚,十一点多江波涛刷卡出去,发现周泽楷跟了出来。

“锁门,”江波涛没有看他,“队长不喜欢就我来吧。”

周泽楷站在电梯口,等江波涛弄完指纹锁过来。楼道里灯熄灭了,只剩液晶面板上红色数字不断跳跃。

数字不断接近楼层,江波涛用欣赏名画的眼神看它们。

周泽楷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一句:“又见面了。”一时不知是在对谁说。

“我?”江波涛左右看看,“我们见过吗?”

电梯门豁然打开的亮光中,江波涛听见周泽楷说:“K-24会返还数据到总部。”

红色的数字停住了。

很像是江波涛离开学校那天,安保系统摄像头旁规律闪烁的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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